2022年11月29日,搭载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船的运载火箭发射成功,11月30日,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船与空间站组合体完成交会对接,胜利会师的两个航天员乘组,在中国空间站留下了足以载入史册的太空合影。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是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副总指挥单位,也是国防科技工业的中坚力量。在很多人印象中,这里云集了科学家、工程师等“最强大脑”,是他们在为航空航天事业保驾护航,但在行业内部,另一些人并不那么为外界熟知,却同样至关重要。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六九九厂人事处原副处长 徐友祥:科技转化成生产力,最后需要体现在产品上,谁来把它制造成产品?那就是“老大哥”嘛。
徐友祥口中的“老大哥”指的是技术工人,也就是掌握一定专业技能、从事技术性较强工种的工人,现在他们也被称为“技能人才”。在航天科工集团,技能人才数量达3.8万人。
徐友祥:初级工、中级工、高级工,是“老大哥”的技能等级的概念,技师是高级工队伍里边的技术职务,就是技师和高级技师已经是属于技术职务的概念了。
记者:每年都有考核吗,都有升级的机会吗?
徐友祥:现在都有,比如说今年涉及我们内部航天科工这一块,涉及一百多个工种。
老人事”徐友祥退休前就职于航天科工二院,现在他在航天科工集团的职业技能等级认定指导中心协助开展技能人才等级考核等相关工作。此前我国实行“五级工”制度,从低到高依次是初级工、中级工、高级工、技师、高级技师。在他看来,技能等级是技能人才评价与管理的重要体系。
徐友祥:我们依据国家有关标准,结合行业需求,或者实际,来制定我们的职业标准。所以为什么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拉出去都是“一把刀子”呢,就是要求高。所谓要求高,就是你必须自己强化自己,你要想干好这项工作,你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2022年,人社部出台的新政策正在改变实行多年的“五级工”制度。按照新政策,在初级工往下补设学徒工,在高级技师上面增设特级技师、首席技师,这样就延伸和发展出了一个新的职业技能等级制度,由于具有八个等级(岗位),它又被称为“新八级工”。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改变?“新八级工”的出台可能给企业、社会和国家带来什么?事实上,在此之前,一些省份和有自主用人权的中央企业已经先行先试,根据自身需要增设技能等级,航天科工集团便是较早进行探索的企业之一。
人才短缺的需要
在航天科工二院283厂,我们见到了一位年轻的高技能人才常晓飞。1988年出生的他,不仅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老成持重,在手艺上也技高一筹。
常晓飞近年参与了导弹和宇航产品的复杂关键零部件制造任务,在他看来,航天产品的最大特点就是精度高、复杂程度高,技能人才在航天事业发展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高级技师 常晓飞:我们应该把每一件产品都当作一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去做。航空航天产品本身的质量也好,精度也好,要求就是比较高的,必须把它做到百分之百合格。
常晓飞在技术上的不断进步源于技能大赛的磨炼。从2008年到2014年,他连续6年参加国家和北京市级比赛,2014年,在第六届全国数控技能大赛中他获得铣工赛项冠军。凭借在全国大赛中拿到的名次和优秀表现,在入职的前两年,他就跨过了初、中、高三级工,破格拿到了技师、高级技师的职业资格证书。
从2009年到2016年,常晓飞只用了8年时间就成为高级技师,走到了国家职业技能等级序列的顶端,而当时他只有28岁,职业生涯还有超过30年。
对于很多优秀技能人才来说,过早顶到职业“天花板”,是普遍面临的困境。据统计,2021年我国技能人才领域最高政府奖项中华技能大奖评出的30名获得者均为高级技师,平均年龄约48岁,距退休年龄还有十几年。
常晓飞:我觉得到了这个级别之后,如果没有新的职业等级,就没有奋斗目标了,就是说我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去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
不过,在航天科工集团,常晓飞并没有遭遇这些,因为企业内部此前多年就在高级技师中开展了集团特级技师和首席技师的评聘工作,这与此次国家层面“新八级工 ”中的等级职务设置非常类似。
常晓飞:我已经评了三次特级技师了都没有评上,连续三年,评了三年都没有评上。
记者:你觉得未来你有希望吗?
常晓飞:未来我觉得我一定要冲刺,我也希望我能评上。差距证明你比别人差,证明你学习得还不够,给单位做的贡献还不够。评职称推着你前进,就会强迫你去学习。
据介绍,航天科工的特级技师评聘开展时间很早,大约在90年代末到本世纪初就已经开始。那么,企业当年为什么要增设特级技师呢?集团的首席技师王保森向记者回忆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首席技师 王保森:有一部分人因为拿到高级技师以后,有调动工作调走的,还有就是转岗的,从一线岗位转移到二线岗位。
记者:为什么拿到了高级技师证,算是至少在这个领域做到顶尖了,反而就又离开了呢?
王保森:因为上升通道到头了。你想,我42岁拿到这个证书,42离60退休还有18年,这18年的奋斗目标是什么?往上看不到了,你就在这个等级上重复再做现有的工作,会产生一种疲劳或者是心理的不平衡。
王保森告诉记者,航天工业尤其需要高技能人才,但“五级工”的成长空间当时对行业来说已经不够,这在一段时间内不但制约了高技能人才脱颖而出,反而还出现了人才流失的情况。
而在本世纪初,航天企业还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情况,当时媒体曾这样报道:“上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首批建厂的老工人的陆续退出,技能人员严重匮乏,致使企业许多生产技术关键岗位后继无人。”“在九五期间(1996至2000年),大批身怀绝技的航天老技师已进入退休高峰……航天蓝领技术工人严重短缺,高级蓝领更是千呼万唤出不来。”